基督的受難，正如各地不同的苦難一樣，反映了我們作為人類整體，奇妙和悲慘地交織在一起。如果我們的行為導致壞事的發生，這是對業力的一種非常膚淺且粗暴的理解。事情發生必有緣由（除非是天主），但原因也可以是隨機偶發的。然而，這並不代表我們倒楣，或是有「黑暗力量」去愚惑世人，欺騙我們做出不同的衰壞行為，猶如一個暴君，影響遍佈世界角落，亦使好幾代人遭殃。

我所說的「黑暗力量」指的是無知、未悟頓的意識，無法同理他人的能力。想一想大屠殺的連鎖反應，或是今天巴勒斯坦加薩兒童的痛苦和怨恨，或是普通家庭幾十年後才被揭露的虐待兒童事件。人類之間的相互依賴，本質上是超乎想像的無限，以致當我們受到偶爾迷惑或傷害時，除了真理以外，沒有任何說法可以解釋或治癒我們。

昨天我問到「世界是虛幻的」這個概念。如果認為兒童或酷刑受害者的痛苦是虛幻，而只是說「透過默觀進入合一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」，那簡直是一種侮辱。當我們感到痛苦時，感覺是真實的，公義道德要求我們對受苦的人，無論是陌生人或是朋友，也要表現出富有同情心的回應。受害者——如在地震或戰爭中，「受害者」一詞並不卑賤——因為受到的傷害並不是他們自己的過錯，而是無辜平白受害的。

純真是人性本質的真諦，也是受造物本身的本質。當我們看到痛苦是由於另一個人的殘酷行為而造成時，而另一個人因為自己的無知，而無法理解自己所做所想時，我們就會遇到純真的宇宙力量——受造界中的良善。即使無知是一種煩惱，也必定有其隱藏的原因。耶穌在十字架上請求天父寬恕殺害祂的兇手時，因為「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」（路23:34）。耶穌正在透過真理的力量來驅散無知的虛幻；整部福音正是體現在耶穌在世上最後的行動——以真理驅散黑暗。

由於無知、痛苦和恐懼，我們身處的世界好似虛幻的，然而我們也必然體會到這虛幻的本質，來得堅韌、卑鄙和頑強。理性論證或思維很少會將其削弱，我們能做的就是在無辜者造成傷害之前，將它擊倒，像是擊落派來攻擊無辜者的無人機一樣。我們陷入了自己的火海苦難中：暴力是無知的產物，歷史循環地展示暴力的本質。

細想一下：當我們陷入衝突或困軛，眼看似乎無法逃脫。是否有那麼一刻，我們會軟化，說：「對不起，不如讓我們談談，或讓我們重新開始？」這類的話語。一句話或一個眼神就足夠表達——愛是唯一的表現。同情、幽默或寬恕，把我們從恐懼的監獄中釋放出來。恐懼，是幻想病毒的溫床；無知，便如迷霧般頃刻消散；種種不良及負面感受，都融化在空氣中。一個新世界誕生了。莎士比亞透過幻象來揭示真理，他在《暴風雨》結尾處，提醒我們要明白看到事物的幻象本質，其實是快樂的理由：

先生，要看開一些。 / 我們的狂歡現在結束了。這些我們的演員，/正如我向你預言的那樣，都是靈魂，並且/都融化在空氣中，融化在稀薄的空氣中。/而且，就像這個幻象的毫無根據的結構一樣，/雲頂的塔樓，華麗的宮殿，/莊嚴的神廟，偉大的地球本身，/是的，幻象所繼承的一切，都將消失。

文之光